如今在这南京城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与白莲教无关。
一面是惊天大案,亟须彻查;一面是满城嫌疑,无可信者。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隔着潺潺流动的秦淮河水望向皇城。
此时虽然已过午时,日头抛洒下来的热力却丝毫不减,朱红边墙上那一溜琉璃叠瓦被映得流光溢彩,煊赫夺目,透着通天的雍容气势。只是光亮越盛,对比越强,在鳞次栉比的巷道桥楼之间,一条条阳光难至的阴影之地格外醒目,它们深深嵌入都城肌理之中,勾勒出一片难以言喻的恶意。
不过在宫墙的边缘,尚还有一条灰边,这里恰在明暗过渡之间,非黑非白,颇为暧昧。于谦凝望远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道:“臣保举一人,堪当此任。”
“嗯?”太子眉头一挑。
“就是扇骨台下救了殿下的那个应天府的捕吏,他姓吴,叫作吴定缘。”
一听这名字,朱瞻基手一抖,尴尬、羞恼与愤怒一齐涌上面孔。是,那家伙是救命恩人不假,可他也侮辱了大明太子。朱瞻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等虐待,不杀他已是通天恩德——于谦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于谦见太子要发作,并不慌张,道:“殿下您仔细想,如今整个留都确凿与白莲教无关的,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