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挤在他身旁的女人由于一时的效果而流出了感动和欢欣的眼泪;另一些人奔过去吻他的衣角;有的人在那里哭泣赞叹。他祝福着大家,还同一些人谈话。这个疯癫病女人他早已认识,是从离修道院不远、只有六俄里[10]路的村子里领来的,以前也曾领她来过。
“还有远地来的!”他指着另一个女人说。她还相当年轻,但却又干又瘦,不受日晒,却满脸黧黑。她跪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长老。她的眼光里似乎有一种狂乱的神色。
“远地来的,老爷子,远地来的,离这里三百俄里。远地来的,神父,是远地来的。”女人拉长声音说,平稳地左右摇晃着脑袋,用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她说话像在哭诉。老百姓中间有一种沉默无言、逆来顺受的忧愁,它深藏内心,毫不显露。但也有一种难忍难熬的忧愁,它一旦流泪发作出来以后,便转入了哭诉。女人们尤其是这样。它并不比沉默的忧愁轻松。哭诉所能给人的慰藉,只能是更痛苦地撕裂心胸。这类的忧愁甚至不希望得到慰藉,它正是以无法慰藉之感来作为自己的滋养料。哭诉只不过是一种不断地刺激创伤的需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