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费利克斯,”伯爵说道,同时抓起我的手,热情地紧紧握住,“请原谅德·莫尔索夫人吧,任性是女人的一种需要,因为她们比较懦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我们具有坚定的性格,情绪就平稳。她很爱您,这我知道,可是……”
伯爵说话这工夫,伯爵夫人丢下我们,悄悄走开了。
“费利克斯,”他小声对我说,但眼睛望着领两个孩子朝古堡走去的妻子,“我不清楚德·莫尔索夫人有什么心事,可是这一个半月来,她的性情完全变了。原先她多么温柔,多么尽心尽力,现在却总哭丧着脸,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后来,玛奈特告诉我,伯爵夫人情绪极为颓丧,对伯爵的烦扰也变得麻木了。这个男人欲放矢而无的,不免惴惴不安,犹如孩子看到被捉弄的虫子不再动弹那样。这时候,他需要跟人谈谈体己话,好比执刑者需要一个助手。
“试试看,”他停顿片刻,又说,“您问问德·莫尔索夫人。一个女人难免有些隐私,不肯告诉丈夫;也许她会向您谈谈她烦恼的原因。只要能使她幸福,我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减去我余下寿命的一半,哪怕要我拿出半数家财。我活在世上不能没有她。我在晚年老境中,倘若没有这位天使朝夕相伴,那我就成了最不幸的人了!但愿我能安宁地死去。您告诉她,我不会拖累她多久了。费利克斯,我可怜的朋友,我要离世了,这我心中有数。命该如此,但我对谁也没有讲,何苦事先就让他们悲伤呢?我的朋友,一直是幽门的病!我终于找到了病因,是好动感情毁了我。的确,我们每动一次感情,都要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