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娘早已看见,心都跟着碎成一片片的了。
“顽儿,再有老爷心善,你讨口吃的!”
枯手心疼地抚了抚孩子的头发,“我的顽儿长大了,是娘拖累了你……我要是死了,我的顽儿就一个人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
“娘!你说什么呢!”
小叫花道:“娘,大夫说这个药有奇效,娘你喝了肯定就能好,娘你喝,等你好,再给我做槐花饼吃!”
“好好!”
妇人端着碗,一口药还没入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娘!娘!”
小叫花大声哭叫,惊扰到庙里睡觉的其他乞丐,旁的叫花子探出头来,转而麻木地埋头继续睡。
这世道,人不如狗。
今个脱下来的衣服,明天都不知道穿不穿,谁人不苦,谁人不难熬。
一口气咽了就算解脱。
姜黎寻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娘!”
“娘!”
顽儿拖着她娘的头,好似那碗药是太上老君的仙药,不死心地往他娘嘴里灌。
得到的确实一口比一口大的鲜血。
“别喂了。”
“没用了,她活不成了。”
姜黎走了进去,蹲下叹气道:“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看她两眼,多跟她说两句话。”
人死之前眼角都留一滴泪。
那妇人世上还有牵念之人,她拉着儿子的手死死不放,胸膛风箱似的呼啦喘气。
“儿……儿……我的儿啊……”
最后一嗓子宛如孤野哀鸣。